“放心,爸爸,一定赶得上。她还以为只有一件跟我一样的绉纱衫呢。裁缝说不用试样子了。”
赛查看见太太睁开眼来,便提高着嗓子问女儿:“一共多少人啦?”
赛查丽纳答道:“一百零九,连伙计们都算上。”
皮罗多太太说:“这么些人安置到哪儿去呢?”又天真的补充道:“再说,过了这个星期天,还有星期一呢。”
从一个阶层爬上另一阶层的人,没有一件事肯办得简简单单的。无论什么人,连皮罗多夫妇在内,天大理由也不准走上正在装修的二楼。赛査答应打杂的拉盖,送他一套新衣服开跳舞会那天穿,只要他严格看守,完全按命令办事。当年拿破仑为了娶奥国的玛丽·路易士,大修公比埃涅行宫的时候,就不愿意零零星星的进去参观;皮罗多也是这样,他要让自己出其不意的快乐一下。可见皮罗多和拿破仑这两个老冤家无意之中又碰上了,不是为了打仗,而是为了布尔乔亚的虚荣心。所以不能不由葛兰杜先生搀着赛查的手走进新屋,象向导带游客参观画廊一般。一家人都还别出心裁,各自发明一套惊人之笔。赛查丽纳这个宝贝女儿,把她小小的家私一百路易,统统买了书送给父亲。有一天,葛兰杜告诉她,父亲房里要有两个书架,因为建筑师也有他的惊人之笔,把卧室同时设计成书房。赛查丽纳听了,就拿全部积蓄捧到书店的柜台上,送父亲一套藏书:什么博须埃,拉辛,服尔德,卢梭,盂德斯鸠,莫利哀,蒲风,费纳龙,特里勒,裴那登·特·圣-比哀,拉·风丹纳,髙乃依,柏斯格,拉·哈泼,反正是到处看得见而她父亲永远不会去翻的普通书。跟着来的当然是一份数目惊人的装订账单。那个不守时间,可是赫赫有名的装订艺术家多佛南,答应十六日中午交货。赛查丽纳没有办法,告诉了叔公比勒罗,比勒罗替她付了账。赛查给太太预备的惊人之笔,是一件钉花边的樱桃红丝绒衣衫,就是他刚才跟同谋的女儿提到的。皮罗多太太给新任的荣誉团骑士预备的惊人之笔,是一副金搭扣,一支独粒钻镶的别针。最后,给一家三口共同预备的惊人之笔是整套新装修的屋子,尤其是十五天以后送上门的那些账单。